阮穎嫻於《明報》撰寫了一篇題為〈論全民退保的跨代不公〉的文章(刊登於12月5日),指出全民退休保障造成跨代不公,更指爭取全民退休保障聯席(下簡稱聯席)和學者的方案是「搵下一代笨」,且強調所以自己的一代應由自己去養。然而,所謂的全民退保是世代之爭其實只是偽議題,退保議題從來都是一個階級之爭的議題。
「搵下一代笨」?
阮指出66學習方案能渡過人口老化高峰期是因為年輕人整整一代「供凸」了一大份養老金,是「搵下一代笨」。但真的是「搵笨」?大家計計數就一清二楚了,現時大專生畢業的入息中位數為每月10,800元,按學者方案的供款額就是每月供540元,即使月入超過30,000元的亦只是每月供1500元。當年輕人剛畢業投入勞動市場工作時,他們的父母已經步入中老年,即將成為退休人士,再上一代的親人更不用說。面對上一代即將退休而工資只能勉強維持自己的生活,連組織家庭生兒育女、獨立成家都如此困難時,還如何靠自己去負擔上一代於退休後的生活?在學者方案底下,如果一名年輕人月入超過30,000元,他只需月供1500元,但是家中每一名年滿65歲或以上的長者能夠享受的保障遠遠超過1500元,即是只需每月供款1500元已經相等於給了家中每一位長者3500元家用。換言之,如果有學者方案或者是聯席方案主張的全民養老金,年輕人供養家人(祖)父母的經濟壓力也會減輕,令家中長者和自己的生活質素提升,這樣的方案怎會是對年輕一代不公?
未雨綢繆 積穀防饑
阮文「義正辭嚴」地質疑「為什麼嬰兒潮幾乎不用供款,『學者退保方案』也能渡過人口老化高峰期?」事實上,嬰兒潮的一代絕非如阮所言會因為方案而「不勞而獲」。學者以至是聯席的方案能令長者和年輕人都一樣受惠,是因為兩個方案都有預先儲蓄(partially pre-funded)的元素,以應付其後人口老化高峰期。因此,兩個方案都要求政府要拿出500億(聯席方案)或者是1000億(學者方案)作種子基金。這些來自庫房的財富,不是過往數十年上一代辛苦勞動換回來的嗎?將這些資源用作照顧他們和未來老人退休保障的養老金計劃,怎會不是合情合理?此外,聯席和學者方案都要求除稅後盈利超過1000萬港元的大企業亦需繳交額外1.9%專款專項的利得稅,為市民的退休生活盡社會責任。在三方供款下,大財團承擔更多責任,除了即時能夠紓緩年輕一代供養父母退休後生活的壓力,到了他們年老的時候亦能夠享受這項保障,何來有「搵下一代笨」之意?
退休保障是階級議題
既有來自僱主的供款,再加上大企業的額外利得稅,由此可見全民退保其中一個目的就是進行資源再分配,以彌補在第一次分配時的分配不公。在資本主義底下,工人階級於工作時受盡資本家的剝削,工資只能勉強過活,工資都用於日常生活的開支,今天不知明天事時,還有什麼條件去計劃退休後的生活應如何過活?即使是中產階級,他們亦面對着生活開支高昂,淪落成為「偽中產」,即使退休後有一定的資產也不敢花,因為他們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、積蓄於哪一天會用盡。因此,全民退休保障正正是由社會各方共同承擔,為長者提供基本的收入保障,令他們於退休後過得安心,不用每天都擔心朝不保夕。而且這方案不但能提升長者的消費力,也可以減少年輕人供養父母的壓力,是一個對絕大多數香港市民有利的方案。年輕人實在不能被「世代矛盾」這樣的說法挑動,要認清事實與長者們站在同一陣線,支持全民養老金。
李志鵬
作者是香港理工大學社會政策及行政學系學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