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蘋果日報報導】【退.憂?】66歲清潔工:無資格講退休

(原文刊於《蘋果日報》2016年3月3日)

有人說,打工仔勞碌半生,退休後可以盡情享受人生。然而,不少長者為了生計,即使已屆退休年齡仍要繼續捱世界。正如66歲的清潔工球叔說:「退休唔退休,呢個字眼我都唔敢提……做到自己無能力做嘅時候咪唔做囉!」

記者:梁嘉怡
攝影:彭志行球叔在公屋任職外判清潔工,朝七晚五,每天負責收集五幢樓的垃圾,「有時啲垃圾桶,有百幾兩百斤,我推過有啲三百幾斤。」每個月賺8000多元,一分一毫都是血汗錢,「手腳啲關節啊,同埋行得多,掹個垃圾袋掹得多,肩膀肯定有(痠痛)啦。」十年來,球叔住在深水埗唐樓一個最多僅容得下三個人的閣仔;坐在地板上,頭頂只差數厘米便碰到天花。幸好業主知道他勤力工作,一直未有加租。現時他每月交租數百元,每天伙食費則約三四十元,如沒有大病痛,一個月勉強可儲起兩三千元。然而未有最低工資前,他做酒樓雜工,收入更少,每月僅得5000多元,故強積金亦只得僱主一方的供款。此外,他上一份工做墳場清潔,做了兩年多後被炒,結果遣散費被老闆用強積金供款對沖,最後只能拿到三千多元,「對我呢啲打工仔,尤其係外判工,唉,益晒啲老板,一味食晒我啲打工仔嘅心血啊!」「無資格講退休」
像球叔這樣,長期從事低收入工作,而且強積金供款年期短,只靠強積金根本不足支持退休生活。即使死慳死抵儲了十多萬元積蓄,他也不敢用,更遑論靠它安享晚年,「年紀大既都積返少少棺材本錢,死左俾邊個執都好啦,都要有少少錢。」為了搵兩餐,也為多儲點錢以備不時之需,球叔只好繼續工作;諷刺的是,他的收入剛好超過長者生活津貼的7340元入息上限,無緣領取每月2390元津貼,「我都係想養活自己……人最怕老來窮,好天攞埋落水柴,做得嗰陣時慳得幾多咪擺喺到,你第時或者身體唔得啊,攞黎做應急錢。」政府正就退休保障諮詢公眾,並早已表明對全民退保有保留。諮詢文件中列出「有經濟需要」方案,建議只讓資產不多於八萬元的長者,經審查後每月拿3230元。像球叔這樣有十多萬元微薄積蓄的長者,仍然未能受惠,「你做十年八年工,攞埋強積金,十萬八萬都算多啊?你好似呢啲局長級咁,三四十萬一個月,啲下等人,八萬蚊先申請攞返3230蚊。公務員就講得退休,自己都無資格(講退休)。」團體批八萬元資產限額苛刻
根據政府統計數字,過去10年,65歲或以上勞動人口不斷增加,由2004年的5.6%(約44萬名長者),升至2014年的8.8%(約87萬名長者),雖然當中部分人或是以工作為生活寄託,但也確實有不少貧窮長者需要繼續捱世界養活自己;而長者貧窮率仍然高企,平均每三個長者,就有一個活在貧窮線之下,較整體貧窮率14.3%高。社區組織協會幹事吳衛東認為,政府提出只讓資產不多於八萬元的長者獲退保,「呢個係極度苛刻嘅睇法……對一個長者黎講,你揸住八萬蚊以下,基本上係嚴重貧窮。(長者)已經貢獻左社會咁耐,係咪仲要佢捱世界,定係社會應該俾一個應得嘅退休保障權利俾佢呢?」他指出,最低工資只是推行了四年多,不少基層長者在政策推行前的工資,達不到強積金僱員供款的最低入息水平(目前水平為每月7100元),換言之,他們只拿到僱主一方的供款,根本難以保障退休生活,「我地認識一個清潔既外判工,佢做左15年…佢拎到嘅強積金都係5萬幾6萬蚊,(強積金)一年左右就用晒。」政府諮詢亦有涵蓋強積金對沖問題,吳衛東認為,政府沒有定出時間表,決定是否取消機制,質疑政府是否有誠意解決此問題,他強烈要求政府盡快取消以強積金對沖遣散費和長期服務金的機制。到底現時退保諮詢有何爭議點?即使有一定積蓄的退休人士,又是否能退而無憂?請看本系列另外兩集報道,了解更多!